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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 (2 / 5)_

        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降临时,江頖察觉到道路另一旁的异样,细小的影子在灰尘中跳跃,晃动着缓缓从墙后探出。他疑惑不解,这片区域按理说不会有小动物出没。他轻轻晃了晃身T,树叶簌簌的声响被墙后的人听见了,那影子瞬间静止不动。江頖见状不再晃动,只是静静观察着那抹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太yAn完全升起,墙后的影子才往前挪了挪,一只幼小的脚露了出来。光线下,尘雾落在白sE的鞋子上,那抹洁白与长满青苔的墙砖角格格不入。细微的声响将苔藓带到鞋底,影子渐渐褪去,一个幼小的身影显露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頖满脸惊讶,一时间竟不知应作如何反应。这是他第三次跨越时空来到这里,破碎的心正渐渐聚合,那些接壤的疼痛感清晰地反馈在“树身”上。他正以一种近乎残忍的视角,窥见许听被时光掩埋的过往。

        幼小的身T完全暴露在yAn光下。许听似乎没长高多少,身形依旧单薄,双手总是攥成一团,将无措与疑惑反复r0Ucu0。脸颊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些,头发杂乱地散落着,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,可眉眼间流露的悲伤,却与这份慵懒格格不入。她穿着一件极为单薄的衣服,站在微凉的清晨里,人工耳蜗藏在头发深处。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,多了以往不曾有过的神情,她多了一种名为“情绪”的情感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,身上像压着千斤巨石,让他疲惫又无助。几十年的光Y流转,远不如现在这份纯粹的脆弱来得刺痛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,快到树下时停住了脚步。她疑惑地抬头望向面前的大楼,嘴角微微张开,把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,试着发出声音。清脆的呼唤像沉入水底的风铃,没有发出一丝响动。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,贴在耳背上的风铃响了响,鲜绿的树叶一片一片飘落,许听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很久,她才睁眼朝楼道里望去,视线所及空无一人。她失落地低下头,缓缓走向楼梯台阶,开始往上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得格外吃力,幼小的手掌连栏杆都握不全,却不得不撑着栏杆借力。不过三十几步台阶,就在她鼓起勇气走下楼时,才发现回去的路如此艰难。楼下没有人知道她来过,摇摇晃晃的身T承受了怎样的无助,只有二十年后的江頖看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岁的许听爬上了楼阁,楼下没有人群聚集,没有笑声传开,不知是怎样的以后,会让她觉得此刻竟然难得愉悦。江頖知道了,她一定很早就蹲在那块狭小的角落里,无数次回望这再普通不过的场景。屋里的灯没有为她照亮回家的路,没有人发现她偷偷跑了出来。静悄悄的,到底是这个季节,还是人心。暖sE的日光在此刻竟清冷得让人窒息,仅仅一个画面,就透着蚀骨的悲痛,那悲伤的磁场太过强大,任谁也无法跨越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頖的心隐隐作痛,他站在未来回望许听的过往,这岁月痛得让人心碎,她的岁月痛苦远超伟大。悲痛的泪水滑落时,身上的重压似乎突然消失了。他拼命挣扎,想要挣脱这棵树洞的束缚,哪怕只有一刻钟,他多想抱抱那个年幼的她,告诉她,她不再是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,泪水是带不走悲伤的,它只会刺痛神经,引出更多伤痛。蝉鸣的夏季,那个无声又空荡的yAn台,早已不复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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